【授翻】Coming and Going

作者:Speranza

摘要:

Steve用手盖住钥匙收到面前。“我不想谈话,”他说。

(2017年给友人的生贺,队三前旧文,冬盾,含娱乐性药物使用,分级:E/NC-17)

原文:https://archiveofourown.org/works/6058765

配图 by alby_mangroves

文还没修,肯定缺陷很多,大概会有错字,暂时先放上来……

正文:

当今

有个人在他对面坐下,往行将散架的桌子上放了一本书:《战俘变英雄:咆哮突击队传》。书外封上印着一张照片,不过照片里只有Gabe注意到了镜头。其他人都只是站在那里——看上去像是在准备出任务——然而咆哮突击队的合照十分稀少,连影片中那么几帧画面也无比珍贵。Steve从来没见过这一张。里面的他在跟Jim说话,Dum Dum在摆弄背包的带子,而Bucky拿着笔,低头皱眉看着他那从不离身的小小皮面笔记本。基本看不见Bucky的脸,但他熟知Bucky的每个表情。Bucky一直有记笔记的习惯,他那该死的怪异潦草的小字几乎难以分辨:那是他匆匆记下的想法。Steve盯着图片:Bucky的枪套没有挂好。他的外套没有扣上。他——

现在他必须要抬头了,看着桌子另一边的人,面对他。他必须要抬头了。

他抬头。桌子另一边坐着的人与画中人是同一个,却又那么不一样;他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,像是经过瞄准镜的放大聚焦。他没有刮胡子,显得微有些脏,深色头发在颈后扎成一束。他穿着一件褪色的绿外衣,疲惫在他脸上刻下深深的沟壑;Steve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对这种疲惫偶有体会——那是在敌军领域一连几周不能合眼的感觉。他曾是Bucky Barnes,或许也依旧如此。

男人稍稍动了动。“Steve,”他试探地叫道,仿佛是在说一门陌生的语言。

Bucky,Steve想道,却没让自己说出口来。他没有这个权利——在阅读冬日战士档案的那个可怕的长夜,他就懂了这一点。他逐字逐句地读,遇见不认识的俄语字眼就固执地查找、写下译文:电击,生化制剂,睡眠剥夺,还有静脉注射药物的名称。那是他一生中最痛苦的一夜,甚至比Bucky死去后的那一夜还要痛苦,因为当时,他仅仅是为自己而哭泣罢了。

Steve只用手指点点封皮,声音有点发颤地说:“我不知道还有这本。写得好吗?”

男人耸肩;Bucky式的耸肩。“我猜吧,”他生硬地说。“难说。人名地名也许都是对的。我猜是对的。这本比另外那本强,封面印着壁画的那本——”

“《美国队长的咆哮突击队》,”Steve显出苦相说,“就好像他们是我的,或者美国的——”

“是啊,Dernier肯定要骂个没完没了。‘Vas te faire mettre – mon Dieu, j'en ai rasle cul, les Americans,nous ne travaillons pas - ’1
(注:1法语,拿翻译机法翻英搞出来的,不知道对不对……orz。“省省吧——上帝,真他妈烦死我了,这帮美国人,我们不为你们——”)

“‘—pour vous,mais pour la France—eh, je m'en fiche, je m'en fous, va te faire foutre—’1”Steve絮叨着接了下来。
(注:1同上。“——卖命,而是为了法国——哎,我不在乎,我不在乎,去你妈的——”)

Bucky的嘴抽动了一下。“是,就这个样,他总是说‘我不在乎,去你妈逼。’”

“想想,要是他其实在乎呢?”Steve回答,看着Bucky沧桑的面容绽出一个灿烂的笑,片刻之间他晕头转向——也许会没事的,也许一切都会好的。他发觉自己在冒汗,他都能闻到从自己领口散出的气味:焦虑,恐惧。

“我还没做好自首的准备,”Bucky说,仿佛他们一直谈的都是这件事。

“好吧,”Steve即刻回答。

Bucky死死地盯着他,眼神几乎入了迷一样。Steve尽量保持不动,由着他看。“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。”

“是的,”Steve说。

Bucky的表情深藏不露,但Steve能感觉到他在权衡,在考量。最终Bucky舔了舔下唇,咬住吮吸,一声低低的湿响。“我最近读了很多东西,”他终于沙哑地说,竟有些受伤。“可是你——那些书里没有你。你和我,我们不是——不是我记得的那个样子。”Steve又感到一阵晕眩:他说我记得

Steve喉咙发紧,几乎说不出话来。“没错。书里写的不一样。”

Bucky最后盯了他一秒,呼出一口气向后坐去,胳膊搭在椅背上,肉长的那条。“这地方不适合谈话,”他突然显得悠闲,Steve低头,看见书的封面上有一张廉价的棕色钥匙卡,上面剥落的印字写着612。旅馆房间的钥匙。

Steve用手盖住钥匙收到面前。“我不想谈话,”他说。


转瞬之间Bucky就消失了,隐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。Steve猜想Bucky决定在这里接近他的原因跟他来到这个地方的原因是一样的:在中城区可以隐形,因为从不会有人放慢脚步多看你一眼。Steve的手在口袋里紧紧捏着钥匙卡,小东西都硌进了肉。他想过要不要快回对面的Stark大厦换身衣服,刮刮脸,也许带些能够唤起Bucky记忆的东西,然后决定算了,径直进了车站,坐上了通往旧城区的地铁。

旅馆在旧城区的深处,很靠西的位置,破烂不堪,老旧的霓虹灯招牌上写着“贝尔诺德”,一半的字已经不亮了。外面的人行道裂纹遍布,临近几栋楼也都摇摇欲坠。邻水的肉库区1聚居过许多中产阶级,但还没到这一带。Steve拉开脏兮兮的玻璃门,直接走过了破旧的前台,毕竟他也有钥匙。坐台的人看着一个小小的电视,没注意他。Steve感觉这地方发生的很多事他都不会太想看到的。
(注:1肉库区,位于曼哈顿西部。)

他越过电梯,从楼梯上了六楼,顶楼,然后找到了612房。他敲敲门轻声说,“是我,”但是没有回应,他打开门走了进去。房间很小,有一张床,有一些破旧的家具。卫生间小得几乎都容不下他——不过桌上有个黑色的背包,床上还铺着一条军用毯,都是Bucky的:他立刻就知道了。

Steve脱下夹克坐在床沿等着,手指绞在一起。他试图不去想什么具体的事情,别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太过担心。

没过多久门就开了,Bucky走了进来,关上门在身后上锁,然后取出一圈几不可见的电线,绕在门把手上。Steve没有站起来。

Bucky脱下外衣,目光一刻也没离开Steve。他底下穿了很多层:一件夹克,一件长袖衫,下面还有一件T恤。“看见你在这感觉很怪,”Bucky最终说。

“是吧,”Steve赞同。“不过我们也在比这糟糕得多的地方待过,是不是?”看来这话说对了,Bucky眼睛一亮。“是啊,这说得可该死的不假。”

“不只是亨利街,”Steve说——亨利街的那间屋子糟糕得很,阴冷,还蟑螂成灾,他们还没住满一周就扔下那屋子跑回了Bucky的家;Bucky的妈妈让他们在客厅地板上睡了几天,直到他们两个筹齐下一周的房租。“还有打仗的时候咱们凑合睡的那些地方,”Bucky脸上有些什么解了锁柔软下来,他凑近了喃喃着,“对啊,是这样。是这样……我们睡过轰炸废墟,弃置的房子,谷仓、干草垛和马厩——”

“——卡车货厢,飞机尾舱——”Steve喋喋不休起来。

“你也在,”Bucky看着他,略有些惊异地说,“那时候我们都在一起。”

“当然了,”Steve说,这回他站了起来,突然他们之间就不剩多少空间了:只是几英尺的距离,还有床。Bucky犹豫地碰了碰Steve的手臂,既然如此,Steve感觉让自己的手掠过Bucky的腰好像也没有关系——然后Bucky打了个冷战向后躲闪。

“是——”Bucky有些喘不上气地结巴着,“等等——”他转过身去在黑色背包里翻找着——天啊,好多的药片。Bucky的背包里好像塞了一整个药店,都是装满白色、橙色和灰色药片的塑料小袋。他拣出自己想要的,转过身来询问地看着Steve——那表情Steve一向熟识于心;你要信任我吗,伙计?你要来跟我一起吗?——Steve没给自己时间迟疑,摊开了手掌。

过往

“Bucky,”Steve有些犹豫地说,向后退去;其他人已经进去了,当然,Steve能看出这地方吸引力何在:厚实的窗帘边缘逸出温暖的光芒,他听到女人的笑声,还有音乐,虽然说不清是有人弹钢琴还是留声机放的。在法国这一地带,它仿佛一座温暖安全的岛屿。“你要是想去那就去,不过我还是——让我——之后我再跟你碰头——”通常Bucky能领会他意思的,能读懂他的情绪,明白他说不出口的话,可今晚Bucky在门口拉住他的胳膊,声音轻柔,却奇怪地不肯动摇,“你就听我的,伙计,行吧?就一晚?”然后把他拉了进去。

里面像个派对,真的——炉火熊熊,钢琴奏响,漂亮姑娘面带微笑,酒水被送往各处,要是说有的姑娘穿的衣服可能不像应有的那么多——好吧,他可以试试别四处乱瞄。Dum Dum站在钢琴旁,两边胳臂各有一个佩戴羽毛饰物的女孩挽着,他在唱歌;Dernier坐在屋里最安静最昏暗角落里的双人沙发上,对一个漂亮的褐发姑娘耳语;Monty抓着Gabe的胳膊,就像Bucky抓着Steve的胳膊一样,拉着Gabe跟两个女孩交谈,她们闪闪发亮的裙子几乎是透明的。还有其它的姑娘,独自或者结伴坐在长沙发上。她们露出诱人的微笑,试图用眼神与他交流。Steve不知道该看哪里。他低着头。

Bucky饮下几杯威士忌;他有条不紊地扫视着房间,当他选定了人的那一刻,Steve能感觉得到,从Bucky在他手臂上收紧的手知道了。Steve没有看那个女孩,而是站定脚步,焦急地轻声说,“Buck。我不行,我——”可是他对Bucky的表情一清二楚——你要信任我吗,伙计?你要来跟我一起吗?——于是他自然必须要听从了。Bucky的手顺着他的手臂滑下去,竟拉住了他的手,然后Bucky把他拽向一个身材娇小的金发姑娘,她穿着一件旧蕾丝裙,脸有些歪,尖鼻子,一副聪明的面相。当Bucky拉着他过去,她站起来卖弄风情地笑着,显然是在尽量同时迎合着他们两个,不确定他们谁才是自己的主顾,或者他们是不是要一起来。“来吧,我们走,”Bucky低沉沙哑地对她说。

她的微笑没有一丝动摇,只是转身领着他们走了出去。Bucky攥紧他的手拽着他一起走,Steve开始注意到别人对Bucky投以笑脸和赞许的目光;Barnes要确保队长能破处;好啊,总算,总得有人负起这个责任。Steve这辈子里总是有人——认为叫儿子成年前破处是男子汉的职责、又可怜Steve没有父亲的那些人——说过这话的各种版本。可Bucky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——或者,好吧,当然,Bucky给他安排过约会,给他介绍过女孩,在有姑娘经过Steve面前或对Steve置之不理的时候鼓动过他——可是他从来都不是那种以此论英雄、把阳刚之气和床上经验划等号的人。可是也许Bucky真是他们中的一员。这让Steve的心沉了下去。

他们跟着那姑娘上了两段楼梯,走过地板吱呀作响的门廊,到了一扇沉重的橡木门前。门后是一间灯光昏暗的屋子,同时显得奢侈又陈旧。到处铺设着布料——地上全部铺着地毯,墙上贴着丝绸,就连台灯都有镶着褶边的粉灯罩,更别说那巨大的床上的被单了——可是一切都褪了色,有些地方还有损坏,虽然有人显然想用新枕头和花瓶里插满的鲜花来让这地方光鲜一些。

Bucky关门上锁。Steve觉得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。他焦急地轻声说,“Bucky,拜托。我——”可是Bucky尖刻地看了他一眼,在嘴唇前竖起一根手指。然后他转过身去看着那姑娘。她向他伸出苗条白皙的手臂,可是Bucky恼怒地摇了摇头,手伸进衣袋,拿出一卷钞票。Bucky拉过她的手,把钱放在了她手里,她睁大了眼睛。他合上了她的手指让她把钱抓住,然后攥了攥她的手。

“你要做的就是把嘴闭严,”Bucky对她说。“那是什么,卫生间吗?你进去,一直待在里面,直到我告诉你出来。Restelà, s’il vous plait, comprendez-vous?1”姑娘敏锐地瞥了Steve一眼,了然的目光让人难以置信,Steve难为情地脸红起来,然后她又面向Bucky,认真地点点头。
(注:1留在里面,麻烦你,明白吗?)

“Oui,”她说,把钱塞进胸衣。“Tu peux me faire confiance, je ne le dirai à personne. C'est biend'être pris en charge1,”Bucky龇牙对她笑了笑说,“聪明姑娘,”她信步从他身边走过,进了小小的卫生间,关上门。门轻响一声锁上了。
(注:1好。你可以信任我,我谁也不会告诉。有人照看总是好的。)

Bucky转身面对着Steve,开始解领带。Steve无法呼吸了;他因为某种恐惧一动不动。“怎么,你以为我不知道吗?”Bucky问,声音中有着控诉的语气。他走向Steve,房间突然变得极小:只是几英尺的距离,还有床。“你以为你能瞒过我吗?骗住我,”Steve咬住牙摇起头来。

“不,Bucky,不,”他几乎哀求地说着。“我只是。我不想要你知道。”

“是吗,好吧。不过就这样了,伙计。”Bucky脱下外套扔在旁边的椅子上,然后把领带从领子下抽出来,绕起来放在顶上。“明天我们可能就死了,我们谁都有可能。也可能都会死。”他摸向Steve的手臂,直觉让Steve伸出手去,近乎无助,他的手指钩住Bucky的皮带。Bucky慢慢严肃地点头。“所以要是你想试试看……”Steve忍不住了:他拉起来,他们踉跄着撞上彼此亲吻着,鼻子笨拙地相碰。整个世界缩得只剩Bucky的嘴——威士忌的味道,胡须的刮蹭,他柔软的嘴唇还有他舌头甜蜜濡湿的滑动。冲动之间他将手插进Bucky浓密的头发,吸噬着他的嘴唇,吻着他胡茬遍布的脸颊,知道他自己的嘴被蹭得痒痛。Bucky笨拙地解着Steve的衬衫。Steve喘不过气来,双球跟肺脏一样发疼发紧。他不知所措地在Bucky身上磨蹭着,情欲勃发,每一次推进都是一次微小的爆炸。

他垂下了手,摸索着——哦,感谢上帝,Bucky也硬了。他能透过他的裤子感觉到他硬起的长度,描摹起他的轮廓,用掌跟摩擦起来——Bucky喘了一声,他们的嘴错过分开。他们的脸近近地贴着,肌肤相触:鼻尖描绘着脸颊嘴唇,耳边有着灼热的呼吸。Steve隔着Bucky的裤子握住他,轻轻咬着他的耳朵,想要再听见那轻柔急切的声音,哦,来了。当Bucky说他知道Steve瞒住了什么的时候,Steve信了他的话,可现在他好奇Bucky是不是真的清楚,对Steve一直以来压抑着的是什么究竟有没有了解。他能感觉到Bucky的迟疑,他触摸之中的犹豫。Bucky可能以为会是由他来主导的——所以当Bucky凑近来吻他,Steve由着他来了,只是软软呻吟着张开了嘴,由着他来了。

他也由着Bucky决定什么时候断开这个吻。“要什么,”Bucky有些透不过气地开口。“Steve,你想要什么?”可Steve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:他手握住Bucky的性器,吻着Bucky的嘴唇。他情不自禁短促而饥渴地吻着,舔舐,温柔地咬着。“我想要,”Steve咬着牙奋力说,然后收紧了握着Bucky硬挺的手指以示强调,Bucky激动地笑了一声。

“天啊,我可不会抗议的,”他说,哇哦,这可是头一回。

当下

“等下你可能会吐,”Bucky告诉他,Steve几乎没来得及眨眨眼问,“等等,什么?”Bucky就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拖进了小小的卫生间,猛力把坐便的盖子翻开,伴着一声巨响。“没事的,”Bucky急忙说。“很好,会感觉很好:相信我,”这时他开始了第一次痉挛,然后蹒跚着倒向坐便。Bucky的金属臂环抱住他,稳住他,幸好,否则他可能要整个栽倒了:他吐出了他体内的一切,从脚趾头开始吐。每一阵呕吐让他清空着自己:不只是午饭,还有早饭的残余,而且还不止这些——他呕出的是悲伤;他呕出的是厌恶、恐惧绝望:他母亲的最后一场病,比得哥什的大屠杀,坠机,冰雪,1930年那个可怕的六月里食物腐烂和肮脏尸体无止尽的可怕气息,在他还不懂发生了什么的时候——这就像是某种梦境,像个奇迹,有Bucky抱着他在他耳畔喃喃着,一如既往地冷静沉稳,“就是这样,甜心——这就对了,”而他也呕出了Bucky的死;痛苦离他而去,一切。

随后他摇晃着站起身,血液涌离大脑叫他晕眩不已,他跌跌撞撞走向小小的水池用凉水漱口——那是他尝过最清凉、最爽口的水。Steve让冷水冲刷着他的手腕,然后急渴地饮了一捧,洗了一把脸,湿淋淋的手指插进头发,水流淌着从他鼻尖滴下。Bucky在他身边弯身呕吐着,不过他似乎能够掌控自己,一手撑在瓷砖墙上。当Bucky直起身来,他看上去不一样了,更镇静,更像他自己——之后他对Steve露出的微笑是Steve偶尔还会在梦里见到的那种,他自从,哦,大概得是1943年起吧,就再也没在现实中见过他这样的笑容了。Steve回以微笑。

Bucky挑挑眉毛。“你还好吧?”

“是啊,”Steve收不住笑容。“我感觉很棒,”他实话实说。

“很好。”Bucky在水池边弯腰掬水漱洗着嘴和牙齿,Steve无法抑制去贴住他、直接倒在他身上的冲动。他伏在Bucky宽广的后背,双臂环抱住Bucky的腰,脸颊贴在Bucky的肩胛之间。Bucky是暖的,嗅起来带着辛辣的味道。水声带着音乐般的韵律。他能听见Bucky的心跳。

Bucky心满意足地低低哼着,关上了水龙头。接着他站直了身,小心地转身,避免断开和Steve的接触;他抱住Steve——这是件好事;一件非常非常好的事。Steve觉得膝盖有些发软了。Bucky抚摸着他,从容而毫不迟疑地触碰着他——就像从前一样。

“你嗑嗨了。你知道的,是不是?”Bucky说。

“哦真的吗,原来你这么认为的,再多跟我讲讲。”Steve摆弄着Bucky的领口,似乎就停不下来了。那面料手感太好了。“我觉得我可能毫无理由就要开始舔你的领口了,”Steve。“是什么药?”

“退伍军人协会的一个家伙给我的。”Bucky倾身凑过去,脸上笑意依旧,鼻子蹭过Steve的脸颊。Steve的心咚咚跳着,他呻吟起来:感觉是那么好。他的脸迎了上去。“我得把药量加三倍,再加点其他的东西才能叫它起效——不过起效了,对不对?”

“起效了,”Steve喃喃道。“是啊,”然后Bucky转过脸来吻他,可是他仿佛各个地方、身体的每一神经末梢都感觉得到。冲动下他的手顺着Bucky的背脊向下抚摸,四处游曳,感受着他的轮廓,他温暖的形状分明的肌肉。Bucky嘴唇丰润,嘴角周围布有渐长的胡茬,二者之间的对比令他陶醉不已,他就那么躺着,舔舐亲吻着Bucky因胡碴粗糙的嘴角——他仰面躺着,床垫坚实地抵在身下。Bucky半伏在他身上,吻着他,富有节奏地抚摸着他的头发——这是什么时候的事?可是谁在乎呢?他感觉很棒。

Steve说:“你介么(1注:Steve口齿不清,把“你记得吗”说成了“你介么”),”随后朝着开裂的天花板大笑起来;那裂缝形状像个河马。他舔舔唇,抿起嘴让嘴唇相蹭,然后又试了一次,真怪,说话变得困难了。“你记得吗,”他努力说着,刻意把每个字说得正确。法国,他本来想说。那个妓院——可许久以来的第一次,他的回忆没有当下美好。哦,那一段回忆还是很他妈不错的,可他感觉自己被清空了,净化了,漂白了。那是过去。过去的就是过去而已,像幅褪色的画。因为Bucky就在这里,就在当下。他在这里,重重压在他身上。是当下,终于成了当下——Steve伸手向下拉扯着Bucky衬衫的边缘,接着他们盲目而笨拙地一件一件脱下衣服。他的手伸进Bucky解开的裤子。Bucky的嘴濡湿地吻着他的耳朵。Bucky手臂上发光的金属部件让他迷醉,他不禁一直看着它们的移动,听着它们规律的声响——他意识到自己要射的时候离他真正的释放只有区区几秒,而这是因为他乱了呼吸。他身体的每一肌肉都因为Bucky的所作所为绷得紧紧的,不管他是在做什么吧,他甚至都搞不清楚——一切都——Steve紧紧闭上眼睛,将阴茎顶向——挺进——有些什么不断聚积着,然后在他身体深处炸裂开来,他猛地高潮了,喘个不停,那感觉没有停,潮汐一样涌入,源源不断。每一次他以为要停下来,却还是断不了。这叫他发狂:他没法停下随处触摸的不安分的手,所及范围内不间断的吻——锁骨,手肘,肉体,金属——他动起胯,蹭着碾着。

气流在他耳边轻柔地倏忽而过,风声,呼吸声,Bucky的呼吸,Bucky的喘息,“Steve……Steve……”Steve侧过头去,还闭着眼,找到了他的嘴唇,然后向后躺在微漾的无垠的水面上,Bucky吻着他,舌打着旋,金属臂钩在他的腿下,向上抬去,Bucky到了他上面,到了他里面,整个世界在他们周围旋转。

过往

即使他们翻滚着一起倒在妓院里的大床上,整个过程中他还是试图不分开他和Bucky的吻,塔夫绸的床罩蹭着他的皮肤有些不舒服。Bucky似乎恢复过来一点——他捧着Steve的脸吻着他,结实的大腿挤进Steve的双腿,就像Steve那次碰巧在Bucky休假的时候早回了家、撞见他在他们破旧的沙发上对Mary O’Brien做的那样。“啊哦,”当时Steve说,立刻退开把门关上,不过已经晚了:十五秒后,Mary从门口冲出来,整理着发梳,她的百褶裙已经抚平了,上衣扣子一直扣好到顶。Steve把手塞进衣袋,耸着肩膀转身面壁,试图假装自己不存在。然而她大步走过的时候还是扬着下巴,狠狠瞪着他。“我什么也没看见,”Steve焦急地说着。“我有——你知道的,散光,”可是她气鼓鼓地下楼,还是在瞪他。Steve皱皱鼻子咬牙回到了公寓门口。门半开着。“嘿,Buck,”然后Bucky朝他扔了一只鞋。怎么不把这个画到美国队长漫画里呢。

Steve脸蹭着Bucky的脸颊,然后他抬起Bucky的下巴,吻着他布满胡茬的下颌。“我觉得你是那么美,Buck,”他喃喃道。“我一直知道那些姑娘为什么喜欢你——还有她们为什么不喜欢我,因为她们知道我想独占你,知道我只是一直都希望她们尽快消失,”他能感觉到Bucky斜斜地咧嘴一笑。Steve温柔地吮着他的下颌线,又柔声说,“我都愿意做你的姑娘,只要你愿意——”

“你可不是姑娘,”Bucky说,Steve从牙缝间吸着气,因为Bucky正摸索抚弄着他的阴茎。“你谁也骗不了,就连你个头小的时候也不行。可我喜欢你胜过喜欢任何一个姑娘,”Bucky以意外而粗粝的坦诚说道,Steve感到疼痛,他是那么想要他。“机不可失失不再来,伙计,所以过来,我要——”

“不,让我来,”Steve咬牙说道,然后顺着Bucky的身体向下退去,吻着他的锁骨、他坚硬平实的胸骨,脸贴着结实的肌肉,骨骼,蕴藏在他胸口的力量。Bucky的胸膛一起,一伏——Bucky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,喘息起来;大多数女孩不会这么做的,甚至那些偶尔跟Bucky厮混的放荡的姑娘。

Steve的手指刮蹭着理过Bucky的耻毛,含住Bucky性器那丝绒般的茎头。“哦上帝啊,”Bucky轻呼。“你这淫荡的小混账,”可他的手温柔地抚过Steve的头,拇指摸着他的脸颊,手拢住他的后颈,引领着他采取正确的节奏——Steve轻轻呻吟,全情投入,在他渴望已久的亲密之中迷失。嘴,阴茎,手,麝香的气息,毛发的刮擦还有Bucky肚脐下方那么、那么柔软的皮肤,他迷醉于此,直到Bucky突然不匀地喘息起来推挤着他,把他推开然后粗暴地把他拉起来翻过去,让他脸朝下,性器溜进他的大腿间。

Steve呻吟一声,在Bucky紧紧捏着他肩膀进入他腿间的时候夹紧了大腿,然后Bucky向前挺进,摁住Steve操起他的腿缝,上帝啊,Steve极尽全力才没发出声音,因为天啊,这感觉太好了:皮肤间温暖的摩擦、伸缩的肌肉还有Bucky粗野的操弄将微小的电流送进他的身体,暖意涌向他的下腹。Bucky吻着咬着Steve的颈后,随后嘶哑低声喃喃着,“妈的,操,Steve——”Steve就在那里,跟他一起,他咬牙说道,“好啊,来吧,”Bucky将他拽起来,不容反抗地分开他的大腿,顶了进去。Steve听见了自己的呜咽,音调高的叫人难为情,他试图用撑在床上的手臂捂住这声音,可他办不到,就是他妈办不到——可是Bucky在他耳畔喘息着,轻声咒骂着,胯部不受控制地动作着,随后他的手握住了Steve的阴茎,Steve眼前一白射了出来,难以呼吸,浊液四溅,喉咙痉挛着,他没法再支撑住自己了,Bucky重重倒在他身上,还在抽送着,然后也颤抖着高潮了。

Bucky的手指强硬地紧攥着Steve的手臂;他的声音同样强硬地在Steve的耳边响起。“现在,你是我的了,”他说。“现在你属于了,”而Steve大汗淋漓精疲力竭,前所未有地开心,他近乎暴躁地说:“我一直都是,你个白痴。只不过你总是把我四处乱丢,就像遗失的行李,”然后,他尽可能用威胁的口气说:“你该死的不准丢下我,Barnes。”

“天啊,我他妈绝对尽力而为,”Bucky说。

当下

Steve醒来的时候浑身是汗,感觉很黏很渴,Bucky还趴在他身上。他闭上眼蜷伏在旧床单间,剧烈地感到幸福:不管刚才那是什么药,真的是不错。Bucky在他怀中没有动,深深呼吸着——还醒着,虽然Steve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知道的。

“这,”Steve温柔地喃喃道,“是你记得的我们吗?”Bucky翻身到了边上,用金属臂支起头,低头看着他,皱着眉头。他把这当成了个认真的问题。

“是啊,”最终Bucky说。“或者……”他耸肩。“你的话,可能是。我……?”他晃晃头甩开眼前长长一绺头发,嘲讽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金属臂。“我不知道。你呢?”他迅速冷冷一笑,这是挑衅:冬日战士在挑衅他,看他敢不敢说自己没有变。但有意思的是,这差不多是他能做出的最像Bucky的事了:完完全全就是Bucky Barnes的作风。

“我不知道,”Steve说,又微笑起来——记忆中他从没有笑得这么多。“我是说,你看起来就像是我记得的样子——我又不是认不出你,”Bucky迅速点了一下头:这是真的。“你看着像你,听着像你。你感觉起来像你。还有……”Steve舔了舔下唇,一下吸吮咬在齿间,冬日战士残余的痕迹便消释在了Bucky熟悉的笑容中。“可是一切的气味都和我记得的不一样了,”Steve叹了口气,一边手臂枕在脑后。“大体上一切都更好闻了——他们改了汽油的配方什么的,而且我感觉以前临水地带还有不少烂鱼和化学品的臭气——可是我发现我很想念你那廉价古龙水的味道啊,Barnes,”Bucky爆出一声大笑,于是Steve说了下去,“还有你总喝的假冒伪劣的酒,而且还总有哪个女孩在你身上蹭来蹭去,”现在Bucky咧嘴笑得像个疯子,裸着身体把身体探下床去够一样地上的东西——他的外套——然后从衣袋里掏出了什么。

那是一包压瘪的好彩香烟,Bucky低下头去,手拢在嘴边。片刻传来火柴划动的硫磺气息,接着Bucky靠着床上灰白色的枕头躺坐着,点燃的香烟叼在唇边——Steve本来说自己想念Bucky古龙水的味道还有鱼的腥臭之类的时候,他都觉得自己是在开玩笑的,可那一丝飘在空中的烟雾叫他感到天旋地转,岁月倒流——他闭上眼睛,觉得回了家,真的回了家,就在这里,在这间破破烂烂的小旅馆里。

“哦,你个混蛋,”Steve低低说着,然后举起一只手。“给我,”Bucky立刻从嘴边抽走烟递了过来。Steve接过来,滤嘴因为刚刚Bucky含过还是湿的,他深深吸了一口——然后立刻咳嗽起来,大笑起来。天啊,看来要重拾家的感觉不只有一种方法,他也看见了Bucky脸上渴望的神情,知道他亦有同感:感觉到了他们在一起是那么对。这可能是他们同睡的任何一个地方:亨利街,格蕾丝街,阿拉梅达大道,或者Bucky家屋外的防火梯,他们睡前从窗口爬出来一起抽烟的地方。铺盖,营房,安全屋。打仗的时候,他们在那间妓院共度一夜之后,一起在床上抽烟,就像现在这样。Steve让肺渐渐适应,浅些吸了一口。烟雾在他舌头上稠厚而浓烈。他缓缓呼出,然后把烟递了回去。

“你知道这东西现在要多少钱吗?”Steve问。“比我们以前一周挣的钱都要多,”但Bucky只是做了个鬼脸,耸耸肩表示这不重要。Steve记得,在你疲劳饥饿的时候香烟能让你挺下去,而从前,他们不都是这样吗?他不知道Bucky衣袋里这包压瘪的香烟是不是意味着他依旧会感到疲劳和饥饿:依旧勉强度日。

“你想吃点东西吗?我能吃下一匹马。我是说,我们都不用出去,”Steve快速补充道,不知道Bucky对于现代生活的这一部分有多少了解,“他们会送过来:想吃什么都可以。炒杂碎或者——意大利面,”可是某种神情,不舒服的神情,在Bucky脸上一闪而过。“我有钱,”Steve唐突地补充道,不知道这是不是问题所在,可是Bucky咧嘴笑了笑,那么就不是了。

“我也有钱,”Bucky说,深深吸了一口烟。“所以好啊,我们要些炒杂碎吧,可那之后——”他的嘴角还上扬着,可是眼中已经笑意全无。“我就得走了,”他说。“我不能——我是说,我还没做好自首的准备,所以我就得继续转移。我不能在任何地方停留太久。”

“那行,好吧,”Steve说;当然了:他本该想到的。“我跟你走。”

Bucky明显地吃了一惊。“什么?”

“我跟你走,”Steve说,然后更加坚定地说,“我要跟你一起走。”

Bucky的嘴动了动。“Steve,”他开口,这一次Steve认出了Bucky脸上闪现的神情;那是痛苦。“我现在这种活法,我——这不算是活着。算不上生活。我什么也给不了你——”

Steve否认。“这问题还是让我来衡量吧。”

“我出现透口气是因为我想见见你。我必须要见见你。可是我不只是隐于地下,”Bucky咬着牙说,“我是深埋地底。”

“没关系,”Steve对他说。“Bucky,我——”

不是没关系,”Bucky听起来很痛苦。“你不知道你他妈在——”

“我知道,”Steve坚持。“我真的知道,”他都看得出来,Bucky指甲下的污垢,他没有修剪的头发,疲惫在他皮肤上刻下的深深皱纹,一切表面上那层薄薄的灰尘。那包压瘪的香烟。Bucky身上那么多的衣服,那是他拥有的一切衣物,而他其余的东西(钱,药,枪)都能塞进一个黑色的背包里。Bucky过得很艰苦。

“我不在乎你说什么。我不在乎我们去哪里。如果你要流浪,我就陪你一起流浪——跟我争了,”Steve说,看着张开嘴的Bucky举起一根手指指着他,Bucky嗤笑一声,又靠着枕头躺下,一边抽烟一边做出狠戾的表情打量着Steve。

“我做的有些事情是犯法的,”他告诉Steve,而Steve盯着他,慢慢将两只眼睛对了起来;从小时候起他就会这把戏了。旅馆房间,Bucky假笑的脸,都模糊起来,重了影。

“讲讲看,”Steve说,Bucky呼出一团弥散开来的烟雾,说,“操,我真想你。”

-The End-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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